永远折戟于温柔

关于

未亡人

她是他八抬大轿纳进门的妾室。

他的年纪可以当她的父亲。


在金陵城,刘疏礼的名字无人不晓。一方面是因为他富甲一方,才高八斗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个女人。

而这个女人,就是沈槲空。


我好奇地问起这事时,槲空浅浅地扬起唇角,不置可否。

过了半晌,她闲闲地一扑手中的流苏小扇,款款说道:

“在金陵城,富贵而才厚的人数不胜数,可这般高龄,又这般兴师动众娶贫家女的,只他一人。”


刘疏礼,没有子嗣,亦未曾有过妻子,暮年之时迎槲空进门,惊动了整个金陵城。

他原是想娶槲空作正妻,谁料被整个宗族连起名来抗议,毕竟槲空只是个卖绣品的农家女。

大伙都以为这老爷子只是含着一点怜悯或者图那一时新鲜。

谁都没料到他表面上装着孙子,暗地里却用了皇亲国戚娶妻的大阵仗。十里红妆,椒房撒帐,那架势差点气昏朝中那些老顽固——好在他只捐个闲职,不归他们管束。

虽然旁人坚称她是妾,但其实槲空在他家中比正妻还正妻。


“那时……我在绣品上绣些自己写的词句,旁人都说我不务正业,只他认认真真地看,还和我对着句玩。再后来,不知怎的就上了他的贼船。”槲空笑弯了眼,“我常笑他老而不稳,你可知道,家里大小事,大到买下哪块商户,小到仆役要穿什么颜色的袜子,他都要来和我商议。”

我看眼前的女子羞中带嗔,霞光覆颊,仿若回到在桥头卖绣品的年岁,要与有情郎再遇一回。


刘疏礼是十年前离世的。

他去前因为子侄不让槲空的名字上碑而和他们大吵一架。

末了领头的他外甥只好唯唯诺诺地给他叩首:

“您放心,到时您的碑上,定会署上沈氏的名字……”

“沈氏?人家有名字!”

“是是是,定会署上未亡人沈槲空……”

“未亡人?谁说她是未亡人?你们他娘的才是未亡人!”他吹胡子瞪眼,喝进嘴里的药全呛了出来,吓得后辈们跪了一屋子。


“我一把老骨头,没了就没了,她呢,合该风光地活下去。”

“莫让我的晦气沾了她。”


槲空说除了他嚷嚷着硬要划给她的“臭钱”,他留给她的只有一封信。

那是一纸红笺,上书四个大字:

“速速改嫁。”

反而像极了聘书。


“那后来,你是否另觅良人?”

她温软一笑:“我给他烧了张纸,同样的聘书似的红笺,也就四个字。”

“宁死不从。”


后来年岁辗转而过,槲空病得无法离榻,我受她嘱咐,去扫刘疏礼的墓。

也正是那日我才看到他碑文的落款,没有密密麻麻的甥舅子侄,就只有一个人的名字。

爱妻,沈槲空。


晚安💤本文一方面是对美好爱情的歌颂(体贴应景),另一方面是对“未亡人”这个称呼的一点思考~宝贝们情人节快乐快乐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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