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远折戟于温柔

关于

青山

我已经分不清对他是敬而远之又盘根错节的孺慕,还是折腰拜服痴嗔妄念的缠绵。


但,我知我爱他,在那个尚未有资格定义爱的年纪。

 

离散如风雨,有人是京都一场惊鸿暴雨,来往迅疾,而有人却注定是江南烟雨,绵绵无期。赵师秀含着一腔愁绪在梅雨夜闲敲棋子,是因为他的故人有约不来。而我的故人,纵然无约,我也盼他归来。

 

头次见到他是在新生大会,他作为隔壁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登场致辞,胸膛绷得笔挺,抿唇仰首,头微侧,像是在工匠锤下磋磨百般,又在文人笔下润色千次的一柄好剑。

他为自我介绍,给所有同学印了一篇《天生我缺》,我偷偷和之以《我本庸人》,笔法粗拙,放在他的办公桌上,藏了点毛遂自荐的小心思。

也许他知道,也许他不知道。

但我知道,他认识我,是自那篇文章开始的。

 

于是他在课上叫我答题,称旁人全名而叫我时去掉姓氏,会托我帮他审阅文章,亲自驱车送我去参加作文比赛。

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最喜欢的学生。

我就在这些仿佛是偏爱又像是欣赏的细节里沉沦。一篇命题作文,要我们写老师,我每个老师都有着笔,写他用了最大的篇幅。

 

作为唯一批阅人的他,应当知道我很喜欢他,但他应该不知道他救了我。

 

预科班时有段很难熬的日子。那时我在厕所偷偷哭到眼睛通红,怎么也无法逃离这座压抑痛苦的牢笼。这些年月我越发清晰地认识到那时我离崩溃只有一步,严重到日后偶然间做了相关噩梦都会哭着醒来。

就在那时他把我的作文打印,给全段传阅。他认真地对我妈妈说,我是个优秀的小孩。

 

我送作业本到他的办公室,恰好遇上旁人请他吃西瓜,他把那份悉数给了我。我受宠若惊地推辞,他为让我心安,笑了笑说我们分着吃,但只掰去一个小角。

 

他这样一个人,温柔好像已经不足以形容。

 

他称我们为孩子们。

他让我们参与他的生活。

那时他喜得一对龙凤胎,向执教的两个班的同学们征集名字,我一笔一划地写,男孩叫若水,女孩叫语冰,温柔善良,聪慧明朗。我怀着殷切的私心——万一,万一他的孩子用的是我取的名字。

这终究是妄想,但吃着他作为取名谢礼的大红苹果,心里仍有澎湃的快乐,我为他的幸福而感到幸福。

 

他重感情。他数次和我们提起与上届学生的那场离别。学生送他新华字典,扉页上的字涂成红色,学生对他说,老师,看着你哭,我们心里难过。

听罢我便想,我们将来分别,定要是一壶绍兴酒,一海碗的刻骨愁,飒沓胸襟,不醉不休,我们都不要哭,我们要笑,因为来日必相逢。那时我尚不知道告别如此无声无息,猝不及防得令人恼恨。也不知道,有些人之间,是没有资格谈来日的。

 

 

后来他因为绩效不高调离岗位,而我去了没有熟人的文科重点。偶然间看到他照片的那一刻,突然眼泪覆水难收。

那张照片由他的酒友英语老师摄于他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月,那时他极力想提高我们的成绩,烟抽得很凶,酒亦放纵。

照片里,他瘦。

 

他本就不该拘泥于这三尺讲台。他该去谈风月,该去论古今,该在这不浪漫的世间乘一叶扁舟肆意漂流。

 

所以在写信给十年后的自己的活动中,我说那时我要带一坛酒,摇摇晃晃寻到他家门口,请他共饮,一醉方休。

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。

 

我为他写无数的藏头,沉没于对话框中,他并未查收。

在义务般的诸多感情里,我对他永远是真切无比。

我甚至发现我在懵懂的年纪null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孩子,在某些地方也像极了他。

 

他不是朱砂痣,不是白月光,不是任何一种色调的玫瑰。他是芸芸众生草木掩映之下的,巍巍青山。

我遥不可及却念念不忘的青山。


*一些或许没有什么意义的梦呓,献给我青山般的故人

*感谢大家耐心的阅读


*画风一转,点击下方查看他为龙凤胎取的名字(真的超级超级好听!简直像是小说主角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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